在歷史時空中重溫臺山籍僑胞的濃厚鄉(xiāng)情(僑鄉(xiāng)漫行)

　　文：劉利元

　　走進廣東省臺山市華僑文化博物館，總能感到一股血脈親情的暖意撲面而來。

　　臺山市是著名僑鄉(xiāng)，常住人口90余萬人，海外華僑183萬人，民間有“海內海外兩個臺山”之說。臺山貫通海內外的發(fā)展過程，靠的不只是華僑人數多，更是華僑心中對故鄉(xiāng)的牽掛和深情。

　　在臺山市華僑文化博物館，一排“金山箱”，倚墻而立。箱子黑乎乎的，已然包漿，個個用硬木制作，四角包有鐵皮，寬一米，高和長各半米。華僑最早回鄉(xiāng)就是用這些箱子裝運行李。箱子沉甸甸的，得數人同抬，才能上船下船。滿箱的東西，碎小的日用品給了鄉(xiāng)鄰，大件的留給家里人，每每有“金山箱”運回村中，便迎來無限羨慕和歡呼。

　　然而，近代以來，臺山華僑在外謀生的經歷其實非常艱辛。他們遠跨重洋，前往美洲，有的用極為簡陋的工具淘金，赤著雙腳，端半盆砂礫在河邊左右搖晃，期冀出現驚喜；有的戴頂草帽，大熱天拿把小刀割橡膠，汗如雨下，所得卻非常稀少；有的在凜冽寒風里修筑鐵路，雙手雙腳凍得通紅，生命的余音在一條條冰冷的鐵軌上不住回響；有的在洗衣店連夜洗衣，大腿靜脈曲張到不能彎曲，但是雙手仍在機械地搓洗，為的只是能掙到一天大約一美元的酬勞；還有不少人，屬于“賣豬仔”的華工，從下船的那一刻就失去自由，每天戴著沉重的腳鐐干各種重苦力活。他們雖然收入微薄，可是日夜牽掛著家鄉(xiāng)與親人，但凡有所得，幾乎全部寄回家鄉(xiāng)。

　　就是這樣，海外華僑細水長流、日積月累、運回家鄉(xiāng)的財富，化作鄉(xiāng)村中逾萬座洋樓別墅，也帶來海外風物的氣息。華僑委托當地匠人用毛筆在草紙上描摹歐美或南洋的建筑風情，羅馬柱、拱券、騎樓，時不時“閃現”在臺山鄉(xiāng)村的尋常巷陌。穿著西裝的男士、身著長裙的女人，也在百年前的照片中悄然定格，留下一抹那個時代與眾不同的剪影。

　　在博物館一面照片墻上，密密麻麻排布著各種樣式的學校照片，其中百年以上的老校逾百所。照片中的校舍，有的一字排開，有的高高聳起，有的小巧玲瓏，有的端莊大氣，有的頂部是歐式風情、主體卻是中式建筑。創(chuàng)建于1905年的成務學校，是中國最早的鄉(xiāng)村新式學校之一；建造于1926年的臺山一中教學大樓，由旅居加拿大的9000多名鄉(xiāng)親眾籌建造……這些華僑華人捐資修建的新式學校，成為臺山華僑崇文重教傳統的歷史見證。1898年捐建于新昌的寧濟醫(yī)院，1906年在廣海捐建的樂善堂，1912年捐建的振漢醫(yī)社等醫(yī)院，則為臺山公共衛(wèi)生事業(yè)發(fā)展早早注入活水。

　　博物館中，飛虎隊隊員的軍裝徽章在燈光下熠熠生輝?；赝腥A民族危亡之際，許許多多臺山籍僑胞選擇毀家紓難，挺身而出，通過各種方式回國參與抗日戰(zhàn)爭：有的加入航空兵，如在抗日戰(zhàn)爭中血灑長空的飛行員黃毓全；有的參加南僑機工，如李月美女扮男裝，駕駛卡車奔馳在滇緬公路上，日夜不停運送抗戰(zhàn)物資；還有很多華僑青年加入飛虎隊，冒著生命危險飛越駝峰航線，如桂水村有“一門四飛虎”之稱的余新賢、余新倫、余新振、余新偉四兄弟加入“飛虎隊”地勤隊，一起回國效力。

　　漫漫歷史長空，許多臺山籍僑胞的故事如星辰閃耀。撲滅1910年東北鼠疫的衛(wèi)生防疫專家伍連德，著名社會學家、法學家、教育家雷潔瓊，還有遍布海外的寧陽會館等商會社團，海內外的臺山僑胞總是在祖國和家鄉(xiāng)有需要的時候，不畏艱險，為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奮力前行！

　　走出臺山市華僑文化博物館時，一批工作人員正在包扎最新一期的《新寧雜志》，這份1909年創(chuàng)辦的僑刊，至今仍在海內外臺山籍僑胞間流傳。它們將郵寄分發(fā)到遠在美洲、歐洲的臺山籍僑胞手中。在看到“臺山一中獲飛虎隊友誼學校牌匾”“臺山首個天然氣綜合站投入使用”等故鄉(xiāng)的最新消息時，捧讀雜志的海外僑胞該是怎樣的欣喜！

　　(作者系中國作協會員)